BG，佐伊X薇安，因为习惯的原因用了两人的英文名字，现paro，是之前的MaineCoon同世界观

以上，避雷注意

南极圈冷cp，本病弱咸鱼只能自割腿肉

在手机里躺了很久的坑，最近拿出来鞭打着自己把它填上了。本来是只想写个简单的小短篇，结果搞着搞着爆了一万多字，怕你们没耐心看完【。然后就分了两段发。

可能有错字，欢迎捉虫

————————————————

——对不起，我喜欢你。

——再见，再见。

 

 

Zoe和Vian再会时的场景远比两人想象中的要平和自然。

彼时的Zoe刚刚陪着Benson通宵写完稿子，昏昏沉沉地爬上首班车后只觉得临近截稿期这几天所积攒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眼皮沉得厉害。他呆滞地把头转向车窗，天空是一片了无生气的灰白色，云积得很厚，似乎下一刻就能完全阻隔光线，把世界就会变回夜晚的样子。

让人恍惚地景象，连现在到底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昏昏沉沉地这样想着，又慢慢眨了两下眼睛，终于还是抵不过疲倦，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因为感觉到有人推自己而睁开眼睛时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直到司机师傅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终点站到了他才打了一个激灵真正清醒过来。

见鬼，坐过站这么多。

他一边暗自懊恼一边和司机道谢，结果拎着包下车又是一愣，再回头一看车号，终于踢着站牌吐了脏字。

敢情不只是坐过站，昏昏沉沉之中他竟然连车都上错了。

最近的车站少说也要走十几分钟，又偏偏走到一半的时候酝酿了一早晨的雨也下了起来。这个城市夏天的雨总是急躁而狂烈，世界在几分钟只内就完全暗了下来，雨点恶狠狠地砸向地面，不一会儿把毫无防备的Zoe淋了个透。

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之后他的脑子已经完全当机了，以至于他在看到候车亭下那个穿白裙子的背影时，那些他本以为会涌现出的乱七八糟的情感都还没出现一声“Vian！”就直接叫了出来——以他已经习惯于对她使用的轻快亲热又带着笑意的语调。

“咿！？”白色的身影明显一颤，发出一声轻细的惊叫，纤瘦的肩也在同时耸了起来——那是Zoe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反应，有些夸张，但由对方表现出来却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只能让人联想到仓鼠或者奶猫之类怕生又乖萌的小动物。

少女转过了身来——尽管知道她与自己同龄，Zoe还是不自觉地把Vian归入了“少女”之列——沾了雨水的细软棕发被一丝不苟地拢至耳后，略微卷曲着贴在颈侧，额前一缕略长的碎发因为她的动作溜了出来，略过彩玻璃一样澄澈紫色瞳眸，却在还没触及鼻尖时就又被她迅速掖了回去。发间细小的水珠不断滑落下来，在下颚汇成蜿蜒的一股，掠过秀气的锁骨，顺着曲线优美的颈项一直滑进衣领深处。单薄的纱裙被雨完全浸透，打着褶贴在身上，小腿和肩臂的肌肤隐隐可窥，腰部的线条也被勾勒了出来，不过盈盈一握而已。一辆车子飞驰而过，少女的身姿在那一瞬间被灯光和雨幕共同柔化，圣洁得像是教堂壁画中的人物，甚至让人产生了她在散发出微光的错觉。

“Zoe！?”

她如此回应道。

好像心底里一个蒙了灰的箱子被撬动了。

——被她柔缓的调子、轻细的嗓音、发声同时露出的温婉的笑容，甚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仅仅是彼此的一声呼唤，共度的日子便被迅速唤醒，那些沉在记忆里本已死寂的黑白画面又一次变得鲜活了起来，就连姗姗来迟的那种甜蜜又焦灼的情感都浓烈得恰到好处。

荒谬又无法挣脱的错乱感。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

回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相遇，然后立下约定的那一天。

灌满室内的夕照余晖浓重而刺眼，坐在课桌上的少女直起腰来，一手还压在散发着墨味的毕业纪念册上，Zoe眼底被金红色浸染的水渍把她笼在光芒中的半边身影晕开了。光影和色彩都变得炫目而模糊不清起来，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那一点光。他们在那一瞬间都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但也是双双执拗地不肯移开视线，似乎是这样就能让夕阳把眼前的人的身姿印刻在自己的脊髓里。

短暂的呆滞后Zoe走到候车亭下与她并排站着，等车的间隙中两人之间再没有话语或动作，甚至都没有去看向对方。但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彼此的神情、气场都那么合拍，Zoe甚至在登上公交车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牵起了Vian的手，Vian也坦然地跟着Zoe走到最后一排，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就像那场毕业式、那本应横在他们之间空白的五六年的时光都不存在一样。

不曾改变，两个人都是，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她依旧幽兰般娇柔纤弱恬静内敛。

他依旧杨树般高瘦挺拔富有生气。

完全相反，完全契合。

没错，没有改变，一定是的。

他们如此确信着却还是忍不住互相窥视，但每一瞥时目光都会撞到一起，于是愣一瞬后两人又双双略显心虚地把眼神挪开。

作弄人似的奇妙默契。

视线又一次相遇后Vian的目光逃到了Zoe还拉着自己的手上，他并没有攥得很紧，却也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相触的皮肤被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所带来的潮气腻在一起，印象中会让人感到惊诧的热度变得温吞起来。

像是被晒好的绒毯柔和地裹起来一样。

呼吸慢了下来。

她觉得内心平静而安稳，但又能切实感受到胸腔里的那个器官正不安分地躁动着。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Vian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真是冰得可以，现在可是夏天，你怕不是冰做的吧。”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淬了麻药的银针一样，穿过漫长的时光与长久的沉默猛地刺进Vian的脊背，她呼吸一滞，无意识地蜷起脚趾，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Zoe。但单手支头的青年却是一脸波澜不惊地目视前方，拨弄鬓边碎发的小动作也十分平静自然。她依旧执拗地看着Zoe，不自觉抑制呼吸的行为让她有些眩晕，甚至就要以为刚刚那是自己的错觉，但青年却又在此时突然瞥向自己，眯起眼睛冲她快速而无声地笑了一下。

药效被这笑容催发，她产生了一瞬的幻觉——鼻端萦绕的不再是雨水和泥土的味道，而是桌堂里开了封的巧克力、垒在脚边Zoe帮老师拿回来的刚印好的卷子和新洗过的制服所混合成的甜美而干净的气味。她看到飞鸟的影子迅速从窗外掠过，刺目的阳光打在课桌上，批改好的卷子有一半埋在桌角随意摞着的书本所造成的阴影里。前面的同学被叫到站起来回答问题，Zoe趁这个间隙对着被握住手的她打趣。

年少无畏，任性妄为。

“那你得小心些，我可能是冰雕成精，不然早该化了。”

不知是在幻境还是现实里，她笑着如此轻声回答。

 

若要探寻这所有美好与苦痛的根源，追究是谁先动了心思，Zoe可以断言——是自己。

那个时常被他拿出来回忆和篡改的彼此交集的开端烂俗而富有诗意——少年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跑到以为没有人的礼堂放飞自我弹钢琴，比他先一步过来坐在幕布后图清闲的少女听到琴声不自觉跟着调子哼唱出声——实在像极了小女生们痴迷不已的恋爱小说情节。

一旦抓住了记忆的线头，便会想顺着它一直追溯下去。

云堆得更厚了，窗外的景色已然模糊不清，只有带着路灯橙光的雨滴划过一片昏暗，前赴后继地砸在窗子上

然后……一见钟情?

算不上算不上，Vian长得确实好看，可Zoe却远没有他在人前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浮随意，善于笑面示人的少年只是从此开始偷偷留意她罢了。

她的朋友叫她Vian；她是六班的，教室在对面，中间隔着条走廊，她坐靠走廊窗户的一排；她的品味不错，笔记本都是一个系列的，封面上是颜色浅淡的手绘花草；她的身高刚好能以一个舒适而端庄的姿势依靠在窗沿上；她似乎很喜欢喝薄荷水，偶尔也会加柠檬，课间去水房时总能看到她的杯里飘着一抹翠绿色；她的记性很好也有礼貌，在走廊上看见自己会笑着点头致意；她……

安静地观察Vian成了那段时间Zoe的习惯，课间或自习觉得累了的时候就抬起头向那边看，看她恬静的神情，低头时露出的一弯雪白的后颈和把鬓发掖倒耳后的轻柔动作。

自己有点像变态啊。

回过神后他常常这样自嘲，却总在下一次疲惫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去寻找Vian的身影，然后一边庆幸自己有1.5的好视力一边修养生息。

有所关注的话，关系便不可能止步于此。

年轻人总是善于交际的，勇气和活力似乎都用不完，几节课之后一起上体育课的两班同学就相互熟悉了，会不分班级地凑在一起打球或去活动室下跳棋玩扑克。他也终于有了和Vian说话的机会，一开始只是拘谨地边下棋边闲谈几句，说说哪个老师今天又讲了什么段子之类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少年意气却总是最能打动人心，不觉间彼此就放下了架子，文静如Vian，聊到激动时也会神采飞扬开怀大笑。话题扩得越来越广，从世界名曲到文艺复兴再到冷门的文学作品甚至到游戏和新番，这个提起什么那个便能接上，他们有时能坐在泡桐树下一路酣畅淋漓地聊过整个体育课，说到嗓音发哑都不尽兴。

交流的时间越来越长，共同点越来越多。第二学年重新分班，两人竟被分到同班还坐了同桌，拥有共同话题的青年人凑到一起，没过多久就毫不意外地成了“彼此最亲密的挚友”。

他们放了学之后总要一起离开，为的只是能在从学校走到车站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多说上几句。假日自然更不会放过，只有他们两个或找上三五好友，上午结伴到图书馆老老实实地学习，下午则随便找个地方玩闹看书吃东西。

苏打水里的气泡升腾炸裂，空气里带上了令人清醒和愉悦的柠檬香气。

那段时光对Zoe来说无疑是最为肆意和快活的，他曾无数次庆幸自己能有如此意气相投的朋友。

但是，唉，朋友，多么无可救药又自欺欺人的想法。Zoe，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吧，你让双方承担了怎样苦痛的情感。

他有些暴躁起来，支头那只手的小动作加快了些，鬓边几缕略长的头发搅在了一起，绕在指上，被扯得有些痛。

是谁先喜欢上的呢?

啧，真不像话，追究什么谁先谁后呢，自己喜欢Vian，这一点无法否认。

Zoe略重地出了一口气，讪讪地把绞住的头发分开。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又是无解。

情感每天都在生长，只是难以察觉每一日之间的变化，但就是在不经意间，一粒种子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其实在此之前Zoe一直不相信“喜欢”的情感是有所差别的，喜欢晴天，喜欢会开玩笑的生物老师，喜欢自己的父母，喜欢Vian。他习惯性地以少年人的乐观和欢喜来解释自己对这世上的一切所抱有的情感。

不过假象终于还是被鲜明刻骨的恋爱体验打破了。

那天他们的语文老师讲的是诗歌，已近古稀之年老爷子嗓音平静低沉，缠绵悱恻的情诗念出来也如同讲经，异常催眠，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课本，却在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老师叫了Vian的名字。

啊，她是语文课代表来着。

唔……够倒霉。

Zoe来了点精神，有些幸灾乐祸地杵着头仰起脸去看她。

他看到Vian挺直了脊背站在晨光里，勾勒出她形象的每一根线条都在发亮，晃得人心慌。不知是因为强烈的日照还是因为近视，她看向板书时眉头微蹙着，刚剪过不久的细碎刘海在她的眉眼上映下淡得几乎看不到的浅棕色影子。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清朗沉静的声线，与平日玩闹时大不相同，她气运得很足，声音洪亮而没有半点嘶吼的感觉。同学们纷纷清醒过来，Zoe却愈加恍惚，他有些眩晕，只觉得那些绚烂的诗句把他砸碎了，砸成粉末，化作一缕青烟升到高空，在不受控制即将消散的时候又被那沉静的声音赋予实体，变为了飞鸟在有着薄荷气味的风里滑翔，最后一头扎进了浅紫色的湖泊里——那是Vian的眼睛。他静静地下沉着，像是整个灵魂都要被染上紫色，然后变成一块卵石睡在湖底。

长时间的小幅呼吸让他开始耳鸣，湖中翻起了温热的气泡，他被拖举着缓缓上升，又一次升上空中，他看到紫色的云彩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开，Vian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他终于又变回Zoe落到自己的座位上。感官也渐渐回来了，他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他看着落座后正平静听课的Vian的侧脸，只觉得喉咙和指尖都在发烫，胸膛里灌满了薄荷味的湖水，清凉苦涩的味道让他觉得平静安稳，但下一秒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他的心脏分明正在狂跳。

汹涌的，陌生的情感肆意将他吞没。

少年终于见识到了这名为“爱恋”情感的强大力量，它使他欢愉欣喜，也让他迷茫焦躁。

和Vian的相处变得让他胆战心惊，好像自己的心事下一秒就会暴露无遗，但同时他又抗拒不了地想要去接触Vian，无论是与她谈天说地还是彼此间细微的眼神交流都能让他雀跃不已，甚至听到她的名字Zoe的心脏都会有一瞬甜蜜的战栗。

在见不到的时候他也会不自觉地想到Vian，而且每次都无可救药地带着一种几近狂热的恋慕情愫，每次这种时候Zoe总会觉得自己的词汇实在贫乏到极点——她思考时摩挲嘴唇的小动作；她像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安静而专注地吃东西的样子；她午睡醒来后总会眯着眼睛鼓一鼓嘴的习惯；还有某次出门她穿了宽摆的裙子，走路的时候总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意无意地转圈……对Vian，除了“可爱”之外Zoe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

每一点微小的美好都被无限放大，一遇到和对方有关的事思维就变得迟缓而不客观，恋爱真的是个十分要命的病。

但回想起来，Zoe觉得年少的真的自己是个十分优秀的演员。他把恋慕全都小心翼翼地隐藏在笑颜之后，努力将和她说话的语气神色都控制得像对其他朋友一样，甚至把某些显得非常亲密的肢体接触处理的自然得当。

比如——

“真是冰得可以，现在可是夏天，你怕不是冰做的吧。”

卑鄙的小把戏。

被握住的那只手僵了一下，Zoe知道对方正在看他。

对不起啊，Vian，让你被这样自私胆小的我喜欢。

他瞥向对方，像当年无数次牵起她的手时一样，眯起眼睛快速而无声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