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佐伊X薇安，因为习惯的原因用了两人的英文名字，现paro，是之前的MaineCoon同世界观
以上，避雷注意
本来是纯玻璃，最后没忍心，硬生生掰了点糖，真的是糖【真诚的眼神】
可能有错字，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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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n认为世界上有很多毫无道理又难以改变的事情的事情。
比如，性格。
有人能从人际交往中获得能量，她却只会一直消耗。
观察对方的表情和语气，猜测他人话语里更深层的含义，然后做出另所有人都满意的反应。这些事有的人天生就会，Vian却活了十几年也掌握不住皮毛。自己可能理解不了别人，可能会说出什么话惹人不快，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惊胆战惶惶不安。小学时她一到人多嘈杂的地方就觉得不适，家族聚会的消息能使她发烧呕吐，某次去乡下探亲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表弟盯着看，她竟觉得呼吸困难最后昏厥过去。家人终于发现端倪，把她送去学了五六年的朗诵，这才让她总算能面对别人的注视和大声说话，但如果没有提前设定好的台词，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脸红发抖，一颗心脏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喷出血来。
于是能独处绝不扎堆，必须扎堆时绝不主动接话，不得不说话时就笑着附和，这成了她与人交往的常态。Vian常庆幸自己生了一副不错的皮相，家人又恰好把她教育得举止端庄礼仪周全，这才让她的行为落在别人眼里是“文静内敛”而不是“阴沉孤僻”。
在课间休息时她习惯戴着耳机，表情平静地看书，这样同学们就会不太好意思打搅她。但只有Vian自己知道，书只是装装样子，耳机里也并没有在播放音乐，同学们的谈笑声可以毫无阻隔地传进她的耳中。大家都在欢笑玩闹，每个人都似乎在交流中获得了乐趣和自信，但这一切却都与她无关。每当这时她就会生出一种被排挤般的失落感，但随即她又觉得好笑——选择逃开的明明是她自己啊。
孤独也好失落感也好，会感觉到这些不全是不会与人相处的自己的错吗？竟然还去怪罪别人，真是差劲。
恐惧、自卑、焦虑、自我否认，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叠加，没有向前看的勇气，却也畏惧着结束。
隐隐作痛。
Vian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次又一次地唾弃着自己。
“我好像总是参与不了大家的谈话呢，是不是活泼一点比较好啊。”
半真半假的抱怨，有些自虐的意味。
“嗯……不需要特地做出什么改变吧，Vian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不是说不喜欢你活泼哦，就是……嗯……Vian就是Vian嘛，不用勉强去做不擅长的事情。”
——那是Vian第一次从交流中获得了能量。
“觉得无聊的时候就和我说话吧，不用有顾虑，也不用猜我在想什么，我不会讨厌Vian的，绝对。”
同学，朋友，甚至连家人都没有察觉到的Vian的恐惧，Zoe却在瞬间就将它消除了。她其实一直渴望的，只是那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但想了十几年，才终于有人对她说。对方的话语与其说是保证，倒不如说是救赎，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Vian仍觉得喉咙发紧，像是在无尽的长夜中被给予了光芒，世界接纳了她。
恋心是在那一瞬间萌发的吗？
不不，应该是在长久的相处中早已积累下来了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她在那一刻只能确定自己喜欢这个人，这个唯一能给她能量的人。
Vian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被握住的手那一侧的身子有些僵，她才惊觉自己从被对方抓住手之后就下意识的挺着腰板，同时控制着肩臂不去有太大的动作。
不可思议的情感，不可磨灭的习惯，明明这么久过去了，却还是让自己如此小心翼翼。
她突然不加克制地低笑出声。
Zoe此时一定正诧异地看向自己吧，她知道，但也并不想去理会。
是生气吗？还是委屈？又或是别的什么。她分不清，只想自暴自弃地解除这些限制来否认自己曾表现出的胆怯。她向后仰过去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被握住的那只手在Zoe的掌心里翻转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探进他的指缝间，带着一种近乎报复的气势将他的手牢牢扣住。
Vian记得自己总会装作不经意地侧头去看Zoe，看窗外泡桐树在他的侧脸上印下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看阳光把他的发缘映成暖融融的金色，看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琉璃一样透彻的蓝色眼睛里投下一弯扇形的阴影，看他修长的手指绞着鬓角的碎发。
只匆匆一瞥，但这已经足以让她生出一种类似于感动的胸口发闷的感受。然后过一阵又会忍不住侧过头去，周而复始，不知餍足。
不可能看厌啊。
这个人太美好了，光是看着就能觉得安定满足。
何况他还会安静地听自己说话，会直率地表达的想法，会对自己笑，会拉着自己出去玩，会开玩笑，然后握住自己的手，一次次给予自己能量。
已经足够了，已经拥有过约定了，也已经见过光芒了，已经不用再怕了，就算失去这些，靠着回忆也能够活下去。
她一遍遍回忆Zoe那天所说的话，一遍遍下定决心，终于选择踏出了一步。
高考结束，马上就是毕业式了，去告白吧。
若不如此一定会终生抱憾的。
但她终究还是怯懦的——没有署名的短信，这已是Vian的极限。
我喜欢你。
打出这这四个字再点下发送，仅仅如此就像是耗费了她的所有力气。
五分钟，没有回音。
十分钟，还是没有。
少女坐在礼堂前排握紧了新换的手机，台上正在朗诵的送别诗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能想到那是自己发的吗？挑这个时机，还用这种不能更弯弯绕绕的方式，除了自己大概没别人了吧。
那……是没看见吗，还是当成了别人的玩笑？
但是……但是一般都会问一下对方是谁吧。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寻找Zoe——看到的却是他飞快避开自己视线的样子。
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什么焦虑紧张伤感全都消失了。Vian回过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冷静。
传达到了吗？应该是吧。那是自己让他为难了吗？会被讨厌吗？不管如何，他的答案绝不是接受。
无所谓了，少女握住自己的手腕，低下头闭起眼睛，在一片昏暗中蜷起了身体。
反正……反正今天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送别诗换了一首又一首，有人把毕业纪念册放在了她的膝上，但她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睛。
她的能量已经用完了。
Zoe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足够乐观大胆的人。好吧，事实可能也就是如此，但嬉笑惯了的少年却从不知审视自己的情感——恋慕在诞生之初就让他有了软肋。关于隐藏自己对Vian的恋慕这件事，他总自我解释是因为要高考了，不能让两人分心，他那么喜欢Vian，等毕业时一定会去告白的。
现在想想，Zoe觉得自己实在天真狂妄的过头了——爱恋玄妙而矛盾，有多爱慕便有多珍惜，有多珍惜便有多恐惧。而恐惧一直蛰伏着，只消一个微小的裂口它就能钻出来，把人的勇气蚕食殆尽。
Zoe的心中终于有了口子——他十分偶然地看到了Vian腕上那几道快要褪色的疤痕。
自杀？不不，也许是什么意外呢。可是那几道疤痕那么整齐，长度却又不一样，除了做好觉悟自己去动手，不会再有什么可能造成这种伤口了。
但是……但是她那么恬淡安静，心思细腻，总是温和地笑着，这样的人也会有消沉崩溃的时候吗？
……唔，会有吧，只是他没见过，所以也从来没有去想。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低头做题的Vian，张了张嘴却发现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询问。
自己其实并不真的了解她，不，应该说他们互相都不了解。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并狠狠地击倒了Zoe。
少年拼命地回忆着，越回忆越绝望地发现确实如此。他们从没谈及过上高中之前的事，没有谈过彼此的父母亲人，没有谈过不见面的休息日对方会做什么，连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没有谈过。更浅显些，他们不知道彼此的电话号码，甚至连Vian究竟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他都一时间无法确定。
他喜欢Vian吗？喜欢的。
可他喜欢的真的是身旁坐着的这个人吗，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所臆造出的幻象吗？
Zoe终于害怕起来。
他觉得他们彼此都是树，他们只看得到对方挺拔的躯干，看得到繁茂的叶和惹人怜爱的花朵，而树干里寄居的虫子，泥土之下的那些弯弯绕绕根他们全然不曾见过。
如果自己知道了更多Vian的事情，发现有些地方她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还会喜欢Vian吗？如果Vian知道了更多自己的事，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有非常让她讨厌的地方然后疏远自己呢？
不知道。
但是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就足以让Zoe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那天Zoe出离地没有去牵Vian的手。
迷茫和恋慕相聚叠加，混杂在一起，日复一日，使他痛苦不堪。他依旧和朋友插科打诨，依旧假日约Vian去图书馆，写完了作业再去吃饭谈笑。但除此之外的时间他会疯狂地做题或出去跑步，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每天倒头就睡，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想Vian，不去惧怕和迷惘。
拜托了，时间停住吧，这样就什么也不会改变了，Vian就会永远是他喜欢的Vian了。
可该来的永远都躲不掉。
毕业时一定会去告白的。他曾无数次认真地这样想过。
但今天，就是毕业式了。
明知道如果不建立下更深的羁绊，过了今天可能就见不到了，但Zoe却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真是没用啊。
Zoe自嘲地这样想着，再一次看向窗外。
雨好像要停了，但云还是很厚，朦朦胧胧地最让人不舒服。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身旁的Vian笑出了声来，他诧异地看过去，对方却没理他，只把身体倒向椅背，又主动把手指探进自己的指缝间牢牢扣住。
他认输了，他觉得自己比Vian怂一万倍。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胆小鬼，说了无数鼓励自己的话，却还是怎么都鼓不起勇气。
终究还是Vian迈出的那一步。
可甚至连收到Vian的短信时他都是不知所措大于欣喜。手机屏幕的光把眼睛晃得生疼，但他的眼睛还是不停游走于手机屏幕和坐在前排的Vian之间。
这个时机，这个方式，除了Vian不会有别人。
他知道自己应该回点什么，可是点开键盘后大脑却一片空白，手抖到屏幕都摁不利索。
他又一次抬头，正对上一双浅紫色的眼睛，Zoe甚至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自己……做了什么啊……
惊觉自己的举动之后他再次飞快地看向Vian，但她已经转回了身子，然后低下头，慢慢的弓起背把自己蜷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地点开信息界面想解释，随即又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法说。
说什么？
说自己也喜欢她但不敢确定怕深入了解之后不再喜欢她所以不敢回应她吗？
那算什么，空留些情愫给她让她难过，还不如直接痛痛快快地拒绝。
已经……已经都错过了，就这样吧，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过了今天就……就不会再见面了。
“Zoe，毕业册昨天我数完了放在教室，你拿来发一下。”
突如其来的话语。
他猛地回过头去，眼底的光都没来得及收住。
班主任只当他在为毕业伤感，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有点哽咽，“快去吧，最后一次使唤我的生活委员了。”
他终于暂时清醒了过来，像是要从这感伤中逃开一样跑出了礼堂。
但他又怎么可能逃开。
到了操场，他们曾在那颗泡桐树下坐着聊天，阳光让Vian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着柔和的光；到了走廊，他们曾抱着水瓶借打热水的名义来回溜达着放空自我，她的身上有令人清爽的薄荷气味；到了教室，他曾在课桌下去偷偷握她的手，她微微转头，他们像是两个拥有了共同秘密的小孩子一样狡黠地相视一笑。
桌上还有他们在校服上互相签名用得马克笔，Zoe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而他的另一手赫然是一本毕业册。
住手！住手啊Zoe你这个混蛋！
他有些站不稳，却还是颤颤巍巍地把那本毕业册翻到最后一页。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
——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不敢，Vian，对不起。
对不起，Vian，我这么胆小。
对不起，Vian，我这么自私。
对不起，Vian，我这么任性。
对不起……
已经不会再见面了，但是，果然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
水滴砸在了Zoe的手背上。
“该死，说好的……痛痛快快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过去了的……”
他竟然哭了。
“到站了。”
“嗯。”
之后又是沉默。
他们无言地走下汽车，双双站定。交握的手已经有些僵了，但他们却像两个偏执狂一样盯着对方不肯动作。
后槽牙被咬的发酸，喉咙堵住了一样难受，不断涌现的情感在眼底堆积、融化，几乎要冲破他们极力维持的平静面具。
“……我该……走了……”Vian张皇地笑着低下头，一边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和声音，一边试图把手抽回来。
她那天已经立下约定了，她也知道Zoe同样痛苦。不，作为“作俑者”他应该比自己难受吧。
但她还是怕自己会喊出来，会忍不住哭。她知道自己一旦情绪爆发就根本无法停下，她会一股脑地说出自己到底有都喜欢他到底有多委屈，然后抓着对方的领子怒斥他的任性。
不行！不行！不想这样！
Zoe，放手啊！
“我该……走了。”她又一次重复道。
略重的吐气声响了很多次，对方的手终于渐渐松了下来，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就像在把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一样。
紊乱的呼吸快要无法控制了，Vian加大力道收回手想要立即转身逃跑。然而手腕却又一次被抓住，她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就被Zoe拽进了怀里死死扣住肩膀。
“对不起。”
——“对不起……我……”
Vian突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她有点想笑，同时一手温和地环上Zoe的腰，一手去拍他的背。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也是这样。”
——“不用解释……我也明白的，我可是你的第一挚友Vian啊。”
伏在她肩头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嗯，好像还真是。”
——“但是……”
“对不起啊Vian，我还是那么胆小又任性。”男人撒娇一样用脸蹭了蹭她的颈窝。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因为Zoe你给过我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看出来了，果然Zoe还是Zoe。”她觉得有些痒，不禁把手向上去揉他的头发，“我倒是觉得自己有变化了。”
——“唉？”
“能看出来，不过Vian还是我最喜欢的Vian。”他直起了身子，双手抓着Vian的肩膀，眯着眼睛冲她笑了起来。
——“听不懂也没关系。”
“但是我果然还是要等？”Vian撅起嘴，随即也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捏了捏男人的脸颊。
——“……Vian……能等我吗……能做我一直喜欢的那个Vian吗。”
“嗯，Vian你要知道，男孩子都比较晚熟呀。”Zoe的手从肩膀滑至手肘，依旧是那副有点欠揍的笑嘻嘻的样子，少年无畏，任性妄为。
“你还会等我吗？”
——“太狡猾了，那你也要一直做我最喜欢的Zoe。”
“我已经等了五六年了，你可要快点。”
——约好了。
最后的最后，手指从彼此掌心划过，冰冷的手指带着湿气，有些痒。
他们终于相对而立。
“Vian，再见。”
“嗯，再见，Zoe。”
他们如相熟时一样彼此微笑致意，做出已经对对方重复了近千次的挥手道别的动作，然后转身，再没有任何留恋的相背而行。
两道白色的影子溶进幕天席地的细雨里，最后消失不见。
Zoe微微地仰着头，他看见天边有几丝光芒透露出来。雨停了，刚刚的黑昼和那场暴雨仿佛只是他的恍然一梦而已。THE END
